我不想说留恋
此时此刻走到这里我就想停下来,包括所有的色彩、包括湮没在色彩里的所有心情、包括隐匿在心情里的所有诗句。
自打迎春醒来的那一刻,我就把自己弄丢了。迷失在无限的鹅黄、翠绿、绯红、粉紫、雪白,以及那遥不可及的蓝里。
我喜欢腻在春的臂弯,看风儿把一句句诗韵挂上枝头,再飘落我的稿纸上。
我真的喜欢,真的想停下来,可不想停下来的是时光。
绿荫下的日子
这个时节我再次来到妈 妈的小院,去年也是。
妈 妈的小院是因拆迁租住的,院子不太大却种满了树。
一棵国槐规规矩矩地站在东厢房的窗户与门之间的空地上,碗口粗细,枝叶浓密,到了五六月花期一过,淡黄色小花纷纷扬扬洒落满地。
接下来,在正房月台下砖铺的甬道右侧依次纵列排开,分别是一大棵香椿,树梢高出房顶好多,这时节正可劲儿地抽发紫红油亮的香椿芽。树干有两个碗口粗,斑驳皱裂的树皮到了夏天经常会有大颗大颗泪滴般的透明树胶溢出,因此总是招来些黑白点儿的象鼻虫爬上爬下。
树下,粗壮的树根渐渐拱出地面,不断滋生出一丛丛细小的幼苗,望着它们挤在一起难成气候,爸爸便时常拔掉它们。
往前是接连的三棵柿子树,也许是当初它们太幼小,主人疏忽了它们的成长,栽种时没有拉开距离,致使一个个生得亭亭玉立。粗细跟国槐相仿,但树梢要高过香椿好多,因此它们三个给人一种苗条过了的感觉。灰色的树皮上布满细致的纹路,伸展不开的枝条拥挤着相互勾肩搭背。去年秋天挂了满树果实,红彤彤扎眼。枝条因瘦弱被压的东倒西歪,高高在上的柿子着实让采摘成了难题。每到深夜经常会听到熟透的柿子“啪、啪”坠落的声音。那些摘不到的红柿倒正好成了喜食甜食的鹊鸟们的美餐。
再往前便是更大一棵红枣树,因前面再无其它树木遮挡,所以它更像是有意躲避身边那棵柿树似的向前倾斜着,树型长得圆润饱满,去年枝头也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枣子。
在枣树与围墙之间的一小片空地上,爸妈开出来几个齐齐整整的小菜畦,点种上几样瓜果菜蔬,从柿树下的自来水引过一缕清流时常浇灌,菜色倒也青翠诱人。
有了这些树,从春叶生齐开始小院的日子便被覆盖在了绿荫下,覆盖在了蝉鸣鸟唱里,也覆盖在了悦耳的风声雨声里。
过不了多久,妈 妈就要回迁了,心中在不由得升起几分喜悦的同时也不自觉地生出几分留恋。
梧桐花落了
与妈 妈的小院只一墙之隔的西邻家里的那棵高大梧桐树,这段日子正热烈的开花,巨大的树冠上好多枝条都伸展了过来。一串串淡紫色的桐花张挂的满枝满丫,微风中悠悠摇曳。一些不知名的鸟雀欢唱着穿梭其间。
月色如水的夜晚,桐花的甜香似乎更加浓郁,一波一波袭来浸透每寸空间。于是,整个夜晚我便睡在花香里。如果不是那场大风,这些桐花会一批一批、一层一层不间断地开下去,直至枝头最后那个花苞绽开。
这也许正是命运的使然!那场出其不意的大风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停了,平静下来的妈 妈的小院里,落满了桐花。
看着这满地落英,一丝悲凉涌上来,落花黯淡的色泽也黯淡了我的心!
我曾一度留恋的桐花啊!……